如何認識美國經濟？

美國經濟正一落千丈．中央銀行家們已明顯不再以發表警告言論 為主，至少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是這樣．在１月３１日，美聯儲將聯邦基金利率調低５０基 點至５．５％．在此之前，美聯儲已于１月３日例行公開市場委員會會議之前突然降息５０ 基點．兩次共計１００基點的降息是１９８４年以來最大的單月降幅． １月３日的降息可能是美聯儲為向信貸市場提供資金而作出的努力．這些市場出現的危險信 號表明，幾乎大多數藍籌股的債權人都面臨困境，可能給許多急需籌集新資金的公司帶來嚴 重的融資問題，從而將穩健的企業推向逆境．如果格林斯潘的目標是增強流動性，那么他似 乎已經取得成功．公司券市場從上月以來已經重現生機． 然而有明顯的跡象表明，經濟增長正快速滑坡．去年第４季度的國內生產總值年增長率只有 １．４％，遠遠低于２．１％的平均預測水平，為５年來最低季度水平．經濟中主要的私營 業支出者的情緒已經從樂觀轉向悲觀．當前的策略就是保持低調．各公司董事會已經決定削 減投資計劃．去年第４季度，企業固定投資實際出現下跌，為９年來的首次．設備及軟件方 面的支出亦以４．７％的年率下跌． 在經濟開始走低的時候，基本上還沒有人談到經濟將出現衰退，而言談主要反映的是早期的 決定．毫無疑問，今年首季的投資將進一步減少．另外，第４季度庫存顯著升高．各公司不 希望未售商品堆積如山，所以本季度他們可能進一步削減產量，以減少現有庫存． 格林斯潘上周指出，問題的關鍵是，經濟下滑是否足以打擊消費信心．直到目前，消費信心 尚未受到影響．第４季度消費支出按年大幅增長２．９％．１２月份新屋銷量上揚１３．４ ％，為歷史第二最高水平．但是，會議局１月份消費信心指數跌至４年來最低．過去４個月 中該指數跌幅是９０年代初以來最為顯著的． 利率還將跌至何種程度？貨幣市場預計，６月份前將再行減息７５個基點．核心消費物價通 脹保持溫和，第４季度就業成本指數增長放緩．這將使得美聯儲更有理由進一步降息． 這一切是否足以避免出現”經濟衰退”呢？這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對該詞的解釋．官方的定 義是國內生產總值連續２個季度下跌．但是這種解釋并不令人滿意：設想今年第１和３季度 國內生產總值急劇下跌，而在第２和４季度微幅升高．那么根據官方定義，經濟衰退已經避 免，但年底時的生產將低于年初水平．所以一些經濟師認為，生產按年的跌幅可以是衡量經 濟衰退的更好指標． 即使這種方式也是有缺陷的．假設Ａ國長期持續增長率為１．５％，而國內生產總值下跌０． ５％，這屬于經濟衰退．相比之下，乙國持續增長率為４％（這恰好是經合組織對美國的估 計）．如果目前增長率降至１％，從官方角度而言，乙國避免了經濟衰退，盡管就相對趨勢 而言，其經濟增長比Ａ國跌幅更大，失業率也會進一步顯著升高． 因此，美國出現的是經濟衰退還是顯著滑坡，是個較為武斷的問題．如果經濟避免了突然萎 縮，但增長率卻從去年的５％跌至１－２％，那么對許多人來說這，就等于出現了經濟衰退． 失業率將會升高，一些經濟部門，特別是制造業，生產會出現下跌． 鑒于貨幣政策對需求的影響具有滯后性，美聯儲要避免經濟衰退可能已為時過晚．然而投資 者似乎認為，美聯儲具備這樣的能力．自１月３日降息以來，股市已經反彈．納斯達克上漲 ２０％以上，而Wilshire5000指數上揚８％．許多人預計，經濟將出現Ｖ形復蘇，因為降 息行動將產生神奇效果：產量暴跌之后出現強勁回升． 金融市場認為，格林斯潘將施展１９９８年那樣的法術．當時的降息行動將美國從俄羅斯債 務拖欠以及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破產影響下拯救出來．但目前形勢不同．在１９９８年金融危 機之后，人們一下子失去了信心，但相比現在，國內經濟卻保持了強勁．目前較高水平的消 費及公司債務可能意味著，利率走低不會對鼓勵新借貸及新支出產生同樣的良好效果． 美國即將離任的財政部長薩默斯本周在瑞士發表講話說，美國當前的經濟周期不同于以前的 戰后周期．典型的周期是：需求過多導致通脹升高，進而迫使美聯儲加息，最終將經濟推入 衰退．他認為，本次擴張更象戰前周期，或者象８０年代末日本的情形．因為這是在信貸推 動之下出現的，由于通脹沒有升高，經濟增長因而得以長期維持，但是以債務積累增加為代 價．也有人提出，本次周期與８０年代末英國及瑞典的信貸和資產價格強勁的情形相似．在 出現需求過多之后，出現了嚴重的經濟衰退． 人們有理由希望，美國金融不平衡可以較小代價等到緩解，那就是如今的基礎生產率增長比 當時的這些國家更快．所以盡管產出相對于趨勢出現顯著下滑，但是在絕對意義上，要緩解 金融不平衡，跌幅無需這么大． 美國生產率的增長仍然需要接受考驗．９０年代末生產率增長部分是經濟繁榮帶來．在即將 出現的經濟滑坡中，增長率將否繼續增長呢？對未來生產率增長來說，最近資本支出的下跌 不是什么好消息，因為過去的勞動生產率大增是信息技術業大量投資所致． 所以，一切將取決于美國長期生產率增長的幅度．這將決定經濟衰退的強度，預算盈余的規 模及減稅的余地，未來的利潤增長以及股市的公平市值，單位勞工成本增長率以及美聯儲降 息的幅度．長期以來，格林斯潘對美國新經濟深信不疑．最好他別弄錯了．